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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未央》:“女强”标签重复男权故事

新京报 2016-11-16 02:21:51

【文化谭】

《锦绣未央》打着“女强”的标签,却仍旧在重复着古老的男权故事。时间已经过了几千年,然而在这样的故事中,对于一个女性最好的褒奖,仍不过就是她的丈夫登基为帝——确实挺缺乏想象力的。

传世玉玦的联想

依附当权者寻求救赎,谈何“女强”?

没有看过原著就看了电视剧《锦绣未央》,第一集就让我跳戏。这难道不是换了演员的《倾世皇妃》吗?一样是亡国公主,一样是阴差阳错换了个身份,以宣传片的内容来看,接下来应该还会入宫,和王室贵族皇子们纠缠不清,然后得到某位权力拥有者的爱情,并借此完成复仇。唉,这也太没想象力了吧!两个如此相似的人物——李未央(心儿)和马馥雅(《倾世皇妃》里林心如扮演的女主角),大概只隔着一个刘连城(《倾世皇妃》里霍建华扮演的角色)。

从前期宣传来看,《锦绣未央》的重要标签是“女强”。一般而言,“女强”这一标签指向两个层面:其一,女主人公拥有独立的人格,拥有自己的事业、理想与责任,并且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标;其二,女主人公在与男主人公的爱情关系中处于平等地位,而非依附者或被拯救者。比如网络小说《木兰无长兄》(祈祷君,2014,晋江文学城)便是一个“女强”文的好例证,女主人公花木兰在“策勋十二转”之后没有辞官回家,而是选择了继续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终成一代名将,同时也收获了与战友狄叶飞相知相携的美好爱情。

反观《锦绣未央》中的女主人公李未央(心儿),如果说她还有个什么人生目标,那也就只能是复仇与平冤了,然而从她顶替李未央,走进李家大宅成为庶女开始,高门大院里森严的等级制度与狭窄的上升空间就注定了她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向李敏峰复仇,更无法恢复本来身份、为凉王平反冤情。李未央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一个占有权力位置的强大男性(男主拓跋浚)将她从现有身份中拯救出去,并依靠这个男性的爱与帮助完成复仇、昭雪沉冤。

因此,李未央所向往的爱情,是与“天神”的恋爱,是以身为祭、奉献一生,并以此寻求救赎的卑微欲求。正因如此,李未央与拓跋浚的最初两次相遇,才都是经典的英雄救美情结——李未央所期待的爱人,本就是高高在上的拯救者。正因如此,李未央珍而重之的玉玦才会是西汉贤后卫子夫的遗物——因为卫子夫恰是一个身份卑微却得上位者垂怜,才得以名留青史的女子,而世人对于卫子夫一生恭谨克己、仪德温婉、相夫教子的想象,大概也就是《锦绣未央》中对于李未央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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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李未央,又何谈“女强”?

凉国公主和北魏王子的政治隐喻

男权逻辑还关联着对弱者的压迫

但补过原著小说《庶女有毒》(秦简,2012,潇湘书院)之后,发觉电视剧版《锦绣未央》,其实是有尝试突破小说原有格局意图的,可惜即便涉及了更为宏大的家国政治,大概也是为了铺陈爱情,难以跳脱出俗套的玛丽苏逻辑。

原著小说是一篇庶女重生文,女主人公相府庶女李未央前世含恨身死,重生之后利用前世记忆趋福避祸,报复了前世欺辱自己的嫡母与姐妹,并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庶女有毒》中的李未央同样在复仇,但她的仇来自于家宅斗争,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手腕和心计在家宅斗争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样的女主人公,在封建大家庭严酷的规则之下奋力拼搏,反而要比电视剧《锦绣未央》中的凉国公主李未央更“女强”一点。有趣的是,一旦李未央变成了凉国公主,李未央与拓跋浚的爱情便又染上了凉国向北魏屈膝臣服的政治意味。

《锦绣未央》的故事,是以凉王向北魏纳地称臣为开端的,但凡有点关于魏晋时期历史知识的人就会知道,凉国(以降魏收场的凉国应该是匈奴支系卢水胡族建立的北凉)与北魏国不同、族相异,称臣纳地,对于王族而言就意味着国破家亡,又哪来的百姓安康?凉王投降、反成北魏忠臣义士,这固然是将今日大一统的中国疆域观念错套在中国古代历史之上的荒诞想象,但同时也意味着对于强者为尊逻辑不言自明的屈从——因为胜者为王、强即正义,所以弱者向强者投降认输便不仅仅是合理的,而且是正义和光荣的,弱者不仅要投降,还要做好强者的忠臣孝子,才称得上光耀门楣。

所谓的男权逻辑,绝不仅仅是对于女性的性别压迫,而且必然同时关联着对弱者与边缘人的整体性挤压与放逐,并会不断演化为失势一方心甘情愿地跪地称臣。

这种强权甚至不一定由男性来行使:在《锦绣未央》中,李府中最直接显露出来的压迫者实际上是在内宅中代夫行使父权的主母叱云柔,叱云柔对周氏养子李敏德(一个可疑的庶子)的欺压表面看来便是女性之于男性的,但实际上也仍旧遵从于父权嫡庶逻辑。

《锦绣未央》打着“女强”的标签,却仍旧在重复着古老的男权故事。时间已经过了几千年,然而在这样的故事中,对于一个女性最好的褒奖,仍不过就是她的丈夫登基为帝——确实挺缺乏想象力的。

□天白(当代文学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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